暴雨、骄阳！ ——纪《Dead Poets Society》

“啊！我！

   (O！Me!)

这个问题不断重演的生命

(O life of the questions of these recurring.)

在戴运无信者的绵延车厢中

(Of the endless trains of the faithless.)

在充满愚人的城市之中

(Of cities filled with the foolish.)

身处其中的意义为何？

(What good aimed these,)

啊！我！啊！生命！

(O me,O life?)

答案是：你在这儿

(Answer:That you are here.)

使生命存在，使其有一致性

(That life exists and identify.)

使这个强而有力的戏演下去

(That the powerful play goes on,)

而你能贡献出一篇诗歌

(and you may contribute a verse.)”

                      ——惠特曼（Whitman）

一、楔子

当安德森跪在雪地里哭诉“是尼尔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时候，我仿佛也随之处于冬日的凛冽寒风中了。

我喜欢这部电影，然而我不喜欢这部电影的中文译名，因为它透露出的阴森与痛苦让我对诺伦先生倡导的教育的“传统”感到痛恨与悲哀。

导演彼得·威尔将这部艺术品命名“Dead Poets Society”,真是十分精巧。它代表着孩子们向往的梦想、自由、爱与热情；它也代表着传统呆板的束缚式教育（假如把这种教育比喻成“诗”、而把倡导这种教育模式的学校比喻为“诗社”的话）终将把一个孩子作为“人”所应有的梦想、自由、爱与热情埋葬，并同时埋葬一个孩子作为“人”的灵魂。

在这部电影结束的时候，当播放器结束放映、电脑黑屏的时候，我看着屏幕里自己的面容，久违地有了一种看完《断背山》之后的心痛感。

这种痛感并非是因为怜悯或是不舍，而是源于愤怒和欣慰。

愤怒于不识趣的暴雨与乌云企图遮蔽骄阳，但同时欣慰于骄阳们并不畏惧暴雨。

及时行乐，Seize the day.

他们——可爱的基廷先生的船员们，大概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呢。

二、诗与远方

基廷先生曾经说过：“我们读诗、写诗，非为它的灵巧，我们读诗写诗，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员，而人类充满了热情，医药、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高贵的理想，并且是维生的必需条件，但是诗、美、浪漫、爱......这些才是我们生存的原因。”

我想，每个人都在用他一生的时光写诗，各种各样的人会写出各种韵味独特的诗句，或主题简单平凡、或主旨深意暗藏、或笔触细腻温婉、或行文潇洒豪放。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首诗，每个人也都是伟大的诗人。

以尼尔、努安达、安德森为首的孩子们就是一批拥有无上才华却无法施展的诗人，他们渴望着爱情、梦想与表现自己，他们渴望拥有独立决定命运的权利，他们渴望去感受生活中的无限热情与旖旎风景，然而以诺伦先生为首的一群“教师”们，却告诉他们——真正的诗人们：写诗就是按照先辈们总结出的经验进行押韵与韵律的学习。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诗不只是一种文学形式、一种文体，它代表着一种人生态度，一种勇于冒险、敢于坚定自己所迈出的步伐的、充满热烈地对于生活的爱的态度！

诗，就是多彩的生命，就是浪漫的、热情的、属于人类的灵魂！

我之所以为那些先生的身份标上引号，是因为我觉得他们误会了“教师”这个职业。

教师不是为了培育精英而存在的，是为了传达世间真理给即将成为人生舵手的纯洁的少年们而存在的，他们应是为深夜在丛林中迷失之人引路的精灵，而不是把程式化的所谓“传统”强行变成戴在无罪的孩子们头上的紧箍咒的独裁者。

教育应该教给孩子们如何将生命谱写成美好的诗歌，而不是规定他们在几种固定的人生道路中做出选择。

我很喜欢安德森在基廷的引导下所做的那首诗：

真理像使你脚发冷的毡子，

你拉它，却永远不够长，

你踢它、打它，

却永远无法覆盖住任何人。

由我们哭着进入此生，

到我们垂死离开此世，

它都只能盖着你的脸，

任你悲叹、哭泣与尖叫。

希望“诺伦先生”们能够明白这首诗的含义。所谓真理，你永远都追求不完。与其身陷于探索无穷尽真理的泥潭中，不如趁着人生在世，多看一眼周围相伴半个世纪的爱人，多去几个从小就憧憬的地方，给周围的人事多一些宽容，给自己的灵魂多一些自由。

我们都是凡人，都将与枯枝泥土为伴或化为灰烬在空气中留恋这个世界，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道理不珍惜时间，没有理由不活出自己。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渴望得到赞扬和被接受，我们害怕孤独与被抛弃。可是我们应该勇敢地学会独立，哪怕选择的道路人烟稀少，我们也要继承古诗人们的信仰，要相信我们追寻的爱与自由就在诗中和远方！

三、船长！我的船长！

尼尔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分钟，打开窗户，将粘了落雪的花环再次戴起，有一瓣雪花缓缓飘零。

他也许回想了自己与父母最后的交谈，为父母不肯听自己的心思而痛苦；又或许忆起了他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演出结束时，基廷先生追上他只为告诉他：他很有天赋，他的演出十分精彩，请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尼尔还是选择了死亡。

泪水就是在尼尔的母亲不停地说着：“我的儿子不会有事的”时候开始不受控制的。

尼尔的爸爸在和尼尔的对话中提到：“你拥有我从来没有梦想过的机会”，并且以不容尼尔质疑的语气告诉他：“你要上哈佛，你要当医生”。

我们是否曾经也和父母有过这样的对话呢？大人们仿佛总是喜欢将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寄托到孩子身上，而不去考虑自己的孩子是否真的想要朝着这个方向飞翔。这实在有些自私和不像话。

而我们很多人其实也和尼尔一样，为了回报父母对我们的爱，一生努力在扮演着孝顺子女的角色，当自己的思维与需求同父母产生冲突时便不得不屈服于父母倾尽心力把我们拉扯大的辛劳。这不能怪父母太强制，是我们不够勇敢，没法从一种叫做“亲情”的禁锢中抽身。

很想谴责尼尔的父母怎么可以这么傻，但我明白，尼尔只是那个时代束缚式教育的受害者之一，就算到了现在，也还是有千千万万的尼尔和尼尔的父母。教育理念的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无数个像基廷先生这样的船长的付出与实践。

尼尔死后，作为校长的诺伦先生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所主张的教育方式的错误，反而为了所谓的学校荣誉要把责任全部推给基廷先生。

卡麦隆在和查理等人的冲突中说的最后那句话其实挺对的，这些孩子们除了救自己，救不了已经死去的尼尔，也救不了校方打定主意找的代罪羔羊基廷先生。我们无法责备卡麦隆什么，毕竟他那自以为聪明却已经不分是非的做法是他接受了十几年的“传统教育”教给他的，他也是束缚式教育模式的受害者啊。

诺伦先生，用孩子们的家长，作为威慑孩子们，在能够作为开除基廷先生的有效文件上签字的筹码，而坚持自己信念不同意签名的查理则被开除了学籍。

让我感到悲哀的不是“船长”离开的结局，也许回到伦敦他反而可以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而是诺伦与培瑞（尼尔的父亲）为了逃避自己教育方式失误的责任，而教给那些纯洁如菡萏的孩子们自保、背叛、威胁、逃避责任等人性的肮脏，并且给这些孩子的心里带来了铭记一生的对诬陷基廷先生的负罪感与愧疚。

与此类做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基廷先生。

他教给孩子们独立思考，教给孩子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教给孩子们在学习中寻找乐趣，教给孩子们坚持自己的步调并肯定自我的积极心态，教给孩子们什么是热情什么是爱，教给孩子们要勇敢地表现自己，教给孩子们及时行乐、成全自己的梦。

他给枯燥的课堂带来快乐的魔法，他用自己丰富的创意让孩子们明白在人生之海中航行的正确方式。

他是一位善良、可爱、智慧的船长，他用自己的教学告诉了他爱的孩子们他们究竟为谁活着。

安德森明白了，米克、纳克斯也都明白了。

当安德森在基廷先生离开前、诺伦先生担任代理教师的英文课上，鼓起勇气站在桌子上高声朗诵：“啊！船长！我的船长！”时；当孩子们受到安德森的影响一个个地站上自己的课桌随之高声朗诵：“啊！船长！我的船长!”时，如果换做是你看到这一幕，我相信你也会红了眼眶。

“啊！船长！我的船长！

起来吧，起来听听这钟声，

起来——

旌旗正为你招展，

军号正为你发出颤音。

为你，送来了这些花束和花环。

为你，熙攘的群众在呼唤，

转动着多少殷切的脸。

这里，船长！亲爱的父亲！

你头颅下边是我的手臂！

在甲板上像是在一场梦里，

你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却。

我们的船长不作回答，

他的双唇惨白而寂静，

我的父亲不能感觉到我的手臂，

他已没有脉息、没有知觉，

我们的船已安全抛锚碇泊，

已经结束了它的航程，

胜利的船从险恶的旅途归来，

我们寻求的已赢得手中。

欢呼吧，啊，海岸！

轰鸣，啊，洪钟！

可是，我却轻移悲伤的步履，

在甲板上，那里躺着我的船长，

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却。”

在安德森等人心里，一定希望基廷先生能够继续留下为他们上课，他们虽然能够继续留在这所精英学校学习，可是基廷先生的离开却让他们如华特惠特曼对于林肯的死亡一样悲伤。

亲爱的船长，谢谢你对航行的付出，你的水手们会载着你的希望，不畏暴雨、不畏巨浪，成为发热发光的骄阳！

四、后记

日本有部动漫叫做《麻辣教师GTO》，不久前乐视也出了一部自制的电视剧叫做《我的老师是传奇》，这些片子的主旨都是强调教师的职责在于对学生做人处事方式的指导，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对课业知识的传授。看到这种题材的影视作品越来越多我是很欣慰的，毕竟没有人有权利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既然我们不能代替我们的学生、孩子去活这一生，那么就教会他如何过得更快乐吧。

毕竟李白也曾经说过：“行乐须及春”。

孩子们，奔跑吧，朝着未来、朝着你喜欢的世界，全速前进！